张干,字次仑,湖南新化人。他原先是数学老师,精明能干,言辞练达,很有些社会活动能力。1913年春,毛泽东考入湖南公立第四师范学校。第二年春,第四师范学校并入省立第一师范学校。1915年,张干担任第一师范学校校长。
1915年6月,湖南省教育厅颁布了一项新规定:从当年秋季开始,师范学生每人要交纳十元学杂费。张干作为校长,自然必须执行,结果引起学生们强烈不满。第一师范学校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“驱张运动”。学生们纷纷举行罢课,散发传单,说交学费一事就是他为讨好当局而主动建议的,加上一部分从四师合并过来的学生,不愿意多读半年书,便推波助澜,闹起了学潮。
毛泽东看到那些传单后,不以为然,认为他们这样并没有打中张干的要害。于是,毛泽东写了一份“驱张宣言”,措辞严厉,指责张干“办学无能”“擅自增收学费,延长学制,讨好教育厅”。学生们把这份“驱张宣言”张贴在校园内,整个学校立时炸了锅。
因为此事,张干决定要开除以毛泽东为首的17名闹事的学生。后经杨昌济、王季范、徐特立等老师努力,张干被迫取消成命,改为记大过处分。但一师的学生并不罢休,继续发动罢课。在强大的压力之下,张干再也没法待下去了,怅然离开了任教6年的湖南第一师范。
1950年国庆期间,毛泽东邀请老师徐特立、王季范和同学周世钊赴京观礼。交谈中,毛泽东十分关心早年的老师,特别问到了张干。周世钊回答说:“张干还在,一直在教书,现在妙高峰中学担任数学教员。”
毛泽东听后,很有感慨,说:“张干这个人,很有能力,三十几岁就当第一师范校长,不简单。原先我不高兴他,估计他一定会向上爬的。他要爬上去是容易的。结果他没有向上爬,算他有操守。他坚持以教书为生,解放前吃粉笔灰,解放后还吃粉笔灰,难能可贵。”
当王季范又提起当年“驱张”学潮时,毛泽东不无自责地说:“现在看来,那时赶走张干没有多大必要,每个师范生交10元学杂费的事,也不能归罪于他。至于多读半年书,有什么不好呢?”接着,周世钊又将张干六口之家的生活窘况和愁苦心境,一一向毛泽东作了汇报。毛泽东听后,连连说:“那怎么不早说呢?对张干这样的老教育家,应该照顾,应该照顾。”
此次谈话后不久,毛泽东写信给湖南省政府主席王首道,要他前去慰问第一师范老校长张干、历史教员罗元鲲,还有国文老师袁仲谦的家属,并在生活上给予照顾。王首道接信后,先后两次给张干一家送去1200斤救济米和50万元(旧币)。张干激动异常,马上给毛泽东写信表示衷心感谢。一个来月后,毛泽东回信,说:“生活困难情形,极为系念,已告省府有所协助。”
1951年秋,毛泽东邀请张干进京。毛泽东还请了师友罗元鲲、李漱清、邹普勋到中南海游览,并在丰泽园吃饭。毛泽东恭谨谦和,定要张干坐上席,自己坐下席。毛泽东叫来女儿李敏、李讷,说:“你们平时讲,你们的老师怎么好,怎么好。这是我的老师,我的老师也很好。”他诙谐地说:“我的老师,你们要喊太老师。”
毛泽东接着说:“次仑和元鲲先生,都没有加入蒋匪帮,是好的。没有听人讲你们的坏话。”张干内疚不安,自责地说:“一师闹学潮那阵,我主张开除你,真是对不住呀……”毛泽东连连摆手,不让老校长再说下去:“我那时年轻,虎气太盛,看问题片面。要是现在这样学了点猴气,就不会发动那场‘驱张运动’了。过去的事,不要再提它了!”张干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,说:“总之,还是我不对。身为教师,我深感愧疚!”毛泽东马上接过话来:“老校长,您老言之过重了!”
“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毛泽东引用唐朝孟郊《游子吟》诗句,继续说道:“我这颗‘寸草心’,是怎么也难以报答老师的‘三春晖’啊!”张干听了很受感动。毛泽东说:“你年纪大了,就不要教书了。学校应该优待,照送薪水。”
张干在北京住了近两个月,国庆节登上了观礼台,游览了京津名胜古迹,还第一次乘坐飞机鸟瞰了长城风光。卫生部副部长傅连璋受毛泽东之托,亲自为张干等人检查身体。张干返程之际,毛泽东又派人送来药品和被服等物。张干感慨系之,给毛泽东写信,信中说:“愧受之余,感佩无报。”
张干从北京返回后,先受聘为省军政委员会参事室参议,后受聘为省人民政府参事室顾问。他积极参议国家大事,应邀作报告,深为人们所敬重。
1963年,张干曾在病中两次写信给毛泽东,请他设法帮助其女儿返湘工作,“以便侍养”。接信后,毛泽东一面积极为老校长张干分忧解难,一面给湖南省副省长周世钊写信,说:“此事我正在办,未知能办得到否?如办不到,可否另想办法。请你暇时找张先生一叙,看其生活上是否有困难,是否需要协助。叙谈结果,见告为荷。”
毛泽东接到周世钊的复信后,又亲笔给张干写了一封回信,说“寄上薄物若干,以为医药之助”。信中提到的“薄物若干”是毛泽东托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捎来的2000元钱。张干无比感激。(声源来自必赢766net手机版广播站魏晶莹)